肖然有心想要将长戟上悬挂的木偶右臂取下,但长戟通体闪耀着红芒,表面散发灼热的气息,逼摄得他不敢靠前,只能静观其变。
与此同时,他右臂中的骨脉,也是疯狂颤动起来。
“滋。”
长戟插立的地面,灼热的高温炙烤大地,山石已经开始有融化的迹象。
不多时,大地便完全无法支撑长戟站立,插在山崖边的长戟一歪,竟然一头直接扎进了山涧。
“咻!”
如此突变,肖然自然不敢怠慢,连忙跟了下去。
待他平稳降落崖底,入目所视,不由大吃一惊。
只见黑色长戟安静地平躺一边,残缺的木偶右臂却躺在万年石钟乳形成的水池中,正在疯狂吸食里面的浆液。转瞬间,水池中的石钟乳便少了小半。
一盏茶的功夫,水池干涸,里面的万年石钟乳被木偶右臂吞噬得一干二净。
它重新变得安静起来。不过,仅凭肉眼肖然也能看到,隐藏其表面下的内里,仍有赤色光芒闪耀。
这残缺的木偶右臂,果然不是一般的东西!
虽然无法看出它究竟是何物,但能吸纳整整一水池的万年石钟乳,它的品阶定然不凡。
尤其是其内部流淌的赤色光芒,竟让肖然感到一丝熟悉感。
它和自己右臂骨脉中的赤色元气,极其相似。
究竟是怎么一回事?
肖然缓步上前,走到水池中央,调动体内赤色元气,整个右手表面附着一层红芒,晶莹剔透。
他探出手来,试探性地向残缺木偶右臂摸去。
然而,还未等肖然的指尖碰触到它的实体,只是两道红芒接触,木偶右臂内部涌动的赤色能量陡然汹涌波动起来,与此同时,肖然右臂中的骨脉,也是猛地一颤。
一种血脉相连,同宗同源的感觉,在他心头陡然出现。
残缺的木偶右臂表面,蓦地涌起一股强劲的吸力。不待肖然有任何反应,在这股吸力的催动下,他的右手已经牢牢抓在了上去。
“轰!”
一股难以明书的神念波动从木偶右臂表面释放,当这股触碰到这股波动,肖然只觉得脑海一震,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灵魂了。
他的灵魂,如同那一池的万年石钟乳,被吸入了残缺的木偶右臂中。
……
这是哪里?
一瞬间的迷茫后,肖然立刻回想到之前发生的一切,不由有些心神不安。
不过,待他将视线落在四周,双眼陡然睁得硕大。
他的周围,是一片无尽的红色!
无论是四周,脚下,还是天空,都是涌动的红芒,波涛汹涌,像真正的海洋一般。
它们同自己右臂骨脉中的赤色元气明显是同一种。在它们身上,肖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。
只是木偶右臂内的世界?
打量着四周,肖然面露惊异之色。
一个器物,能够在内部拥有独属于自己的小天地,这已经不再是简单神兵的范畴了。
起码,上一世身为五品丹皇的他,手中的地阶高级宝器丹炉,也没有这样的神通。
莫非,木偶右臂竟然是天阶圣器的残缺?
身在一个或许是天阶圣器的小天地中,肖然竟然有些惶恐。
正待他胡思乱想之时,围绕在他身边的血色海洋,陡然汹涌波动起来。
犹如遵循某个莫名的意志,血色海洋翻滚的更加剧烈,在肖然的头顶,它们凝成了一尊尊硕大无比的影血色影像。
肖然抬头望天,立刻被惊得心神狂震。
首先出现在血海中的,是一个似人非人的影像,体型修长,一面赤色元气凝成的纱巾遮住面孔,身后臀部有一条细长如鞭的尾巴盘在腰间,手中提着一柄叉剑。
只是站在那里,便有一种肃杀之气迎面扑来,森然冷酷。
这是修罗!
有前世经历,肖然一眼便认出了这血色影像的身份。
修罗,是异族,它们是天生的杀手。
无论是修长的体型,还是细长如鞭的尾巴,都为它们的暗杀,极大的提供了便利。
但更可怕的,绝对是它们手中的那柄叉剑。
叉剑,修罗一族的至宝与象征。
这里怎么会有修罗的影像?
肖然诧异无比。
他敏锐的察觉到,这修罗影像的腰腹部,其实是断裂的,就像被一柄巨斧劈开过一般。
然而,不待他多想,半空中的修罗影像陡然溃散,一个新影像占据了它先前的位置。
这个影像体型更加壮硕,简直是修罗的十余倍。
它貌若狂狮,四肢粗大,髪须蓬张,放荡不羁,粗大的四肢,更凸显了它在力量方面的不凡。而眼眸中的竖瞳,同样表明了它的身份。
这是蛮兽一族的强者。
看它演化身形的层次,至少也是达到了兽王境界。
蛮兽修炼到高深处,可演化人形,如今出现在肖然面前的,便是活生生的例子。
……
修罗、兽王、魔神、还有人类。
肖然头顶的血色海洋不断凝结出各种影像,其中有些甚至连他都从来没有听闻过。
它们大多都是些异族,也有人类。
每一个影像的境界层次,甚至都在肖然的上一世之上。
它们虽然模样不同,修为不同,但也有一个共同点。
血色海洋凝结出的它们,都是已死之躯。
就如同第一个出现,被腰斩的修罗一般。
有的是被劈成两半,有的是胸口被刺穿,心脏消失得一干二净,有的甚至连头颅都没有凝聚出来,显然是被直接砍首,落得个尸首不全的下场。
他们是谁斩杀的?
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?
走马观花的将上千影像一一看尽,肖然心中冒出无数疑惑。但就在他猜疑不定时,头顶天空中,上千影像轮转已经结束,血色海洋重新变得平静下来。
但,异变仍然没有结束。
如同被一双大手隔开,血色海洋向两边徐徐分离,露出一条空旷的甬道。
在甬道的最深处,一个矮胖的身影缓缓出走。
是一个人类!
肖然睁大眼睛看去,充满期待。但待身影走近,不由再度失望了。
它也只是一个赤色元气构成的血色影像,只不过,他比之前那些影像更加细致,每一丝毛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,清晰无比。
这是一个踏入古稀之年的老人,身材臃肿,身上衣衫破烂,邋里邋遢,极为平凡。
他身上唯一的亮点,只能算那红彤彤的酒糟鼻了。
不知道为何,当老人出现的瞬间,肖然竟然在他身上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感,就像他是自己数年不见的亲人一般。
“恭喜你,打通力脉的年轻武者。”
不见老人张口,整个小天地中,已经响起了他沙哑的声音。
恭喜?
喜从何来?
力脉又是什么?
一句话,说得肖然满头雾水。
难道他说的力脉,是我右臂中的骨脉?
“前辈……”
肖然刚要出言发问,却被老人毫不留情地直接打断了。
“我知道,来到这里,你肯定有诸多疑惑。”
“不过,我留下的只是一段影像,它是不能解答你的疑惑的,你只需静静听着就行。”
原来只是一段影像。
肖然闭上嘴巴,暂且将心中疑惑抛却脑后,侧耳倾听。
“普通人,人体有九脉,外四内五。”
“但有一些人,体内却不止九脉,比如你和我。”
“传闻中,众所周知的九脉,只能算作明脉。除此之外,还有九条神脉存在。”
“神脉,能被冠以神之名,并非凡物,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有的。能拥有神脉的,都是万年难遇的天骄,是人中龙凤。”
老人站在原地,自顾自的说着,脸上没有一丝表情。
“并且,纵然体内有神脉,想要开启,也非一件易事,制约很多。”
“就比如我力脉一族,力脉的开启,必须在十五岁之前。错过,这条神脉便会消失。但凡开启的,万年无一,寥寥无几。”
原来,我右臂中的骨脉,正是九神脉之一的力脉。
只是,十五岁之前才能开启力脉?
肖然终于明了,为什么前一世的自己,没有力脉出现了。
上一世的他在得到《玄天丹录》时,年龄刚刚过了十五岁。
“上古九神脉,各有传承。”
“你得到的这木偶右臂,便是我力脉一族的传承之宝。希望你能借此修炼,不要坠了我力脉一族的上古声威。”
一个木偶右臂,便是力脉一族的传承?
但它分明是残缺的。
莫非,除却力脉之外,其他八条神脉也有对应的木偶残体作为传承之物?
肖然心生疑惑,皱眉思索。
然而,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,但听老人沙哑的声音再度响彻整个小天地。
“力,乃天地至上规则之一。力脉者,顺天而生,为天骄……”
“我见你擅长用戟,今赐你一套戟法,名唤大力戟法……”
“其中基础戟法十二式,你切牢记……”
一句话说完,老人赤色能量凝成的影像骤然溃散,化为一丝丝雾气朝肖然头部笼罩而来。随着丝丝雾气的渗入,一道道关于力脉一族的讯息、武技,传入肖然的脑海,牢牢印烙在他的灵魂深处。
……